骨科 李云飞：在草原曼巴的感召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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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8月30日下午，虹桥国际机场大厅内，一条“生命曙光，健康希望”的红色大标语赫然醒目。来自全市12家医疗单位的21名医疗人员组成的志愿者医疗队，在市卫生计生委副主任郑锦的带领下整装待发，即将开启为期6天的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西部行公益诊疗活动。而我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，随队开赴祖国的大西北。

    甘南藏族自治州是全国十个藏族自治州之一，地处青藏高原东北边缘，南与四川阿坝州相连，距甘肃省省会兰州450公里。全州总面积4.5万平方公里，境内大部分地区海拔在3000米以上。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自治州西南部的玛曲县，那里平均海拔3460米，年均气温2.3℃。玛曲，系藏语“黄河”之意，因比邻黄河而得名。区域内人口88%为藏族，是纯牧业区。

    在上海，还是一身夏装的我们，到达兰州时，已经需要加一件外套避寒了。随着一路上海拔高度的不断刷新，气温也越来越低，到了中途的碌曲，车外甚至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。到达玛曲已是清晨时分，同行的队员，已有不少人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。然而，高原之上最大的困难并不是寒冷的天气，而是稀薄的氧气，很多志愿者来到玛曲后的几天，均出现了头痛、心率加快、失眠等缺氧症状。就算是平日里身体素质尚佳的我，也出现了高原反应，稍微加快点步伐，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。一上午的义诊下来，由于要反复与藏民们沟通交流，缺氧症状便愈加明显了，嘴唇发紫，头晕目眩，但想到自己责任在身，稍作休息调整后，便又重新投入了工作。

    玛曲地处藏区，藏民的生活素来是逐水草而迁徙，牧民都是住在帐篷里面，湿冷的环境，加上不良的卫生习惯，导致各类关节炎症和感染性疾病患病率极高。尽管这里的医院都是由政府全额拨款，但是因为医疗条件实在太差，根本留不住人才，整整一个外科系统却只有三名医生，连仅剩的一名负责骨科疾病的医生，后来也跳槽到了州里。有一次，义诊结束后，我们正在会议室休息，一名当地的五官科医生急匆匆地找到我。原来，有一位桡骨小头脱位的患儿家属，看到了上海医生公益诊疗的宣传挂图，于是闻讯而来。桡骨小头脱位对于骨科医生来说是个很简单的病例，当孩子很快被治愈，高兴地挥舞着小手时，家属不停地向我道谢。后来我得知，由于玛曲人民医院没有骨科医生，外科医生又不会，以往类似这样的疾病都要驱车2-3小时赶到附近的临夏县，甚至赶到州府合作去求诊。当听到这些，我的心不禁揪了一下。

    贫乏的医疗资源，不仅导致了当地的百姓得不到很好的医疗服务，医疗人员也因常年得不到进修学习，理论基础和临床实践能力都比较差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我们此行的目的，不光是帮助当地百姓解决一些现有的疾病问题，更重要的是，要把先进的医疗技术和水平传授给这里的医生，让这里的百姓长期受益。尽管由于时间的限制，我们并不能将所有的知识和技能倾囊相授，但至少，我们可以针对某一类疾病进行耐心、细致的讲解和分析，竭尽我们的全力，帮助他们有所提高。

    来到玛曲后，我终于见到了2010年感动中国人物之一的王万青，正是在他大爱无私的精神感召下，西部行公益诊疗活动才走进了玛曲。1968年，王万青从上海第一医学院毕业后，主动请缨来到了条件艰苦的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工作。42年来，他多次放弃回上海的机会，凭着对藏族同胞的深厚感情，克服生活、语言等种种困难，全心全意为牧民解除病痛。在阿万仓卫生院工作的20余年间，他累计接诊7万余人次、手术上万例，他让全乡3000余牧民拥有了自己的健康档案。来到玛曲县人民医院后，他开展的多项手术填补了玛曲高原外科手术空白。为了更好地预防控制高原疾病，他与藏族妻子起早贪黑，逐一给当地牧民实施预防接种。他刻苦钻研，翻译医学资料10万余字，在国家级和地方医学杂志上发表科研论文20余篇。退休后，他依然给上门求医的藏族群众治病送药，还经常指导县医院的外科手术，被当地群众亲切地称为“草原曼巴”（藏语，汉语译为草原医生）。当我们驱车来到王万青老先生最初工作的阿万仓卫生院，看到那里的简陋条件时，不得不对王老先生心生钦佩。也不得不感叹，在中国幅员辽阔的土地上，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区域要保证医疗资源的合理分配、医疗工作的良好开展依然还是个大问题。能否在人性化和法律的制度化之间取得相对的平衡，仍是需要深入研究和不懈努力的。

    通过这次公益诊疗活动，我在反复思考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，取舍之间，我更加明白了“生命所系，健康所托”的深刻内涵。也许，王万青老先生只是这个时代的产物，但是他对社会、对群众这份责无旁贷的使命感，却是每个救死扶伤的医务人员，应该坚守并付诸行动的。